第三章 剿匪 第9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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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秦荣兰醒来,已经躺在一个小屋的炕上,父母和大哥围坐在一旁,秦荣兰不禁绝望得涕泪涟涟,泣不成声,秦家四口相拥而泣。
“大哥,你说我该怎么办?”秦荣兰眼眶中充满泪花,她看看父亲,又望望母亲,最后,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大哥。
处在这种境况下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还能有什么办法?
大哥低下了沉重的头,似是思索,过了好一会,大哥抬起头,回头张望一下四周,确认周围没有其它人,拉过妹妹的手,迅速在她手心比划了一个字。
秦荣兰瞪大了眼睛,脱口而出:“逃!”
大哥再次回头张望一下四周,然后,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如何逃呢?这山上山下都是土匪,怎么逃得出去?
秦荣兰一时泄气,心想,这什么好主意?我还能不知道逃吗?问题是怎么逃出去?
大哥悄悄告诉她,目前暂时先缓兵之计,走一步看一步。
怎么个缓兵之计?秦荣兰不明白。
大哥在秦荣兰旁边耳语了一番。
“行吗?”听罢,秦荣兰似信非信,满脸疑惑。
第二天,曹德支走了其它人,单独来到了秦荣兰的小屋。
“昨天有所冒犯,请秦小姐原谅!”曹德陪着笑脸,哈着腰,对秦荣兰谦意道:“其实,小姐可能对我不了解,我虽然为土匪,但是,上山前也是一个本分人,小时也念过私塾,尤其敬重识文断字,知书达理的女子。”
曹德说的倒是不假。
秦荣兰萎缩着身,扭转头,不吱声,看得出,身体在微微哆嗦。
曹德继续说道:“所以,上山这么多年,我从没有强迫过其它女人,当然,也没有遇到过象你这样中意的女子,这次能够幸运遇到你,让我心动,也许就是缘份,请你相信,我是真心诚意……”
曹德说了半天,秦荣兰始终不为所动,曹德自知没趣,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,最后,丢了一句话,“你好好考虑,我明天再来。”说完,转身轻轻带上门,悻悻而去。
如此这番几次,曹德天天来嘘寒问暖,唠叨几句,倒也没动粗,秦荣兰也始终沉默以对,曹德表面上表现得始终不急不恼。
这一天,曹德又来了,这次,他不知从那儿搞来一束鲜花,进屋后,他一脸堆笑,接着,继续重复着原先的那一套说词。
说了半天,见秦荣兰仍然不开口。
“秦小姐,这些天来,你应该看的出,我是多么诚心诚意,就凭这份真心,就是泥塑的菩萨也应该感动了,”曹德有点急了,他在秦荣兰面前来回踱步,不断搓着手,“我知道,你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们当土匪的,但是,我可以向你保证,从今以后,我改邪归正,坚决不做伤天害理的事。”
“秦小姐,请你相信我!”曹德大概也说累了,他吞咽了一下唾沫,拍起了胸膛,诚恳地表示道:“如果你不相信,你可以尽管提要求,我保证样样做到!”
听到这里,秦荣兰抬眼望了他一眼,然后,怯怯地说了一句:“你说的可是真心话?”
“那当然!”见秦荣兰开腔了,曹德一下子来了精神,忙不迭接上口,“只要你真心留在山上和我成亲当压寨夫人,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,我向老天发誓!”
曹德一边说着,一边还举手朝屋顶指了指,似乎老天爷就在上方。
秦荣兰沉默一会,似乎考虑了一番,这才缓缓开口问曹德:“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个条件?”
“能!”曹德一阵欣喜,连想都没想立即爽快答应。
秦荣兰瞧了瞧,抿了抿嘴,似作思考,片刻,她开始说道 :“第一,不能伤害我父母和大哥。”
“能!”曹德当即一拍胸脯,并爽快答应:“我明天就送他们下山。”
“第二,以后要允许我经常回家。”
曹德听了一怔,想不到竟是如此简单的问题,估计这时,秦荣兰提出要摘天上的星星,曹德也敢拍胸脯答应,所以,他不假思索立即答道:“那当然!”。
“第三,”秦荣兰顿了顿,然后,语气十分坚定地说:“成亲,必须一年以后!”
“什么?什么?”曹德以为自已听错了,急忙重复一遍问“成亲,必须一年以后?”
“是的。”秦荣兰肯定地点点头,接着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,“成亲,必须一年以后!”
“这又是为什么?”曹德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要求,他大惑不解地望着秦荣兰,想恼火,但转念刚才自已的承诺,只得暂时压下不悦。
“为什么必须一年以后成亲?”
“事情是这样的,”秦荣兰忽然眼泪汪汪起来,开始一边抽泣,一边诉说缘故:“我爷爷在两个月前刚去世,从小,爷爷很疼我,和我感情最好,现在尸骨未寒,和你成亲,不但我接受不了,而且我们家乡的习俗也不容许,再说,这样对成亲的人也是不吉利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曹德一下子明白了,这地方倒真有这一个习俗,祖辈去世,孙辈至少守孝一年,一年之中不能嫁娶,若是违反习俗且不说留个不忠不孝名声不好听外,而且对嫁娶当事人命运也不好。
曹德闯江湖多年,也深知迷信不可不信。
他不由为难起来,开始不断拍着额头,喃喃说:“你让我考虑考虑。”
见曹德犹豫,秦荣兰泪眼婆娑,幽幽地说了一句:“你不是说我提的条件样样都能答应吗?”
“你这……”曹德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,他只好自言自语:“你让我考虑考虑。”
说罢,曹德转身而退,离开秦荣兰后,他立即就去找二当家商量了。
“你不要让一个小妞给骗了!”二当家根本不屑,直截了当说:“我说大当家的,你怎么这么磨叽?以我看,管她愿意不愿意?今夜就成亲圆房,省得夜长梦多。”
“哎,哎,”曹德连连摆手,摇着头说:“如果这样,那只能说你占了她的身,赢不了她的心。”
“哎唷,大当家的,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?!女人嘛,你破了她的身,她就铁了你的心。”
“呵呵,你这是霸王硬上弓,不行!不行!”曹德连连摇头,显然不同意二当家的做法,其实,他内心倒也确实动了真情,不想违背对方的意愿,另外,他也忌惮守孝期间若成亲对嫁娶当事人命运不吉利的说法,他自言自语道:“她说的或许也有道理。”
“唉,你真是死心眼!”二当家听了连连摇头不已,不由无奈轻叹一句:“色迷心窍了。”接着,他也急了,提高了嗓门反问道:“要是她根本没有什么爷爷去世这档事子呢?”
也对呀!曹德转念一想,那岂不是被骗了?他满腹狐疑,犹豫不决起来。
“不然,这样吧,”二当家出了一个主意,他凑近曹德悄悄说:“我明天借送他们家人回去的机会,上她家去,反正路不远,到那后向隔壁乡邻打听一下,她爷爷是不是最近去世的?如果确有其事,那就依了她,如果不是,大当家的,那你就看着办吧。”
曹德脑子一转,想想也有道理,于是同意了。
第二天,曹德备了一份重礼,让二当家直接护送秦荣兰的父母和大哥下山,这一招,一则是打探证实秦荣兰究竟说的是不是实情?二则也是威胁秦荣兰,假如以后胆敢逃跑,逃得了和尚,跑不了庙,到时直接上她家灭门报复。
很快,二当家当天就回山寨了,得到的消息,秦家老太爷确实是于上两个月去世的。
这下,曹德不仅彻底相信了,而且,对秦荣兰有情有义,又增添了几分敬重。反正好饭不怕晚,良缘不嫌迟。于是,他不仅答应一年后成亲,还保证,这期间决不对她有半点造次。为了证明自已,他在山上为秦荣兰还特地辟出一间屋,专门供她和一个女佣一起居住。
从此,秦荣兰就留在了西狼山上,平时装着懵懂无知,到处在山上闲逛,说是闲逛散心,实为熟悉山路地形。
在她内心,从第一天到山上,时刻都没有放弃逃跑的想法,然而,要说逃跑,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,山前山后,那条路好走,那条路难走,她心里已经摸得一清而楚。难的是,逃得了和尚,跑不了庙,一旦她前脚刚逃,匪徒随即后脚就会追到她家,二当家曾经威胁,假如要逃跑,一定会将她全家杀光。所以,即使她有逃跑的可能,她也不敢。
秦荣兰清楚,只有当这群土匪被官府彻底剿灭了,自已才能没有后顾之忧,一劳永逸地获得自由。然而,什么时候官府来围剿?她不知道,对于身陷囹圄的一个弱女子来说,她除了祈求苍天保佑,余下的就是唯有等待。
有一个时期,官府曾组织一次围山剿匪,原以为机会出现,希望来了,哪知,官府只是象征性地将土匪从这个山头赶到另一个山头,待官军一撤退,土匪又卷土重来,重新占据了西狼山,这让望眼欲穿的秦荣兰只能暗暗失望。
于是,她不得不再次耐心等待机会。
为了麻痹匪徒,取得大当家的信任,在山上,她逐渐溶入土匪们的生活,整天和匪徒们喝酒赌钱,大当家因此也渐渐对她放下了戒心,还经常教她骑射打猎打发时间,时间一长,秦荣兰连自已都觉得是真正的女土匪了。
当山上大小土匪唤她夫人时,她心中纵然有说不出的酸楚和厌恶,但是,不得不克制自已,表面上强颜欢笑与他们周旋敷衍,可是,内心对匪徒们却充满了仇恨,因为,如果不是他们,她早就在阳光明睸的学堂里,和同学们享受着青春无忧无虑的快乐了。
然而,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,眼看半年过去了,挣脱牢笼获得自由的希望却遥遥无期,她的内心愈来愈焦虑,假如满了一年,到时难道真的就心甘情愿地做压寨夫人吗?当然不能,但是,如果不从,那家人怎么办?每每想到这里,秦荣兰就不寒而栗,不敢再继续想下去。
就在秦荣兰日益焦虑,濒临绝望的当儿,王哥的出现,秦荣兰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,让她看到了解放脱身的一线机会。
于是,就有了前面帮助王哥脱险的一幕。
